前言：
建设工程施工合同履行过程中，发包人向承包人支付工程款是基本义务之一，但是支付过程中的注意事项往往被人忽略，一旦发生纠纷，发包人往往发现明明已经付了工程款，怎么还要被诉付款。本文就此进行延伸探讨，以期有一定获益。
案例介绍：
发包人甲公司将道路建设工程交予承包人乙公司施工建设，双方签订协议后，乙公司将此项肢解分包给三家公司分别进行施工，其中工程中的管道敷设等工程分包给丙公司实际施工。工程竣工后，由于乙公司出现经营困难，无力支付工程款，故实际施工人丙公司起诉承包人支付工程款，并将发包人列为共同被告，要求发包人在欠付工程款范围内承担连带责任。但发包人发现，根据结算协议的金额，项目工程款已足额支付给承包人，只是部分支付手续并不完备。
案件背景：
一、案涉工程承包人自己实际并未进行施工活动，而是将工程进行了肢解分包，故属于违法分包，合同无效。
二、因为分包合同无效，实际施工人有权起诉发包人，要求其在欠付工程款范围内承担连带清偿责任。
法院处理情况：
案件审理过程中，在调取相关资料并提供证人证言后，查明在施工过程当中，由于承包人资金出现问题，工程所需材料无法接续，发包人为确保施工按期完成，与承包方、材料供应商签订《三方协议》，约定承包人所购工程材料费，由发包人在工程款范围内依据协议直接支付给材料商，并在竣工结算时在工程款中扣除。法院认定该份协议有效，相关款项的支付应视为工程款的支付，故最终确认发包人的结算工程款已经全部付清。
法院判决承包人承担对实际施工人的工程款支付责任，发包人不承担责任。
判后分析及建议：
1、本案发包人代付款项的行为，是第三人替代债务人履行义务的行为。发包人（第三人）基于收到的承包人（债务人）的委托指示以及双方所签订的代付协议，在工程施工期内向材料供应商付款的行为，是发包人基于承包人的申请及协议的替代履行行为，该行为不发生债务转移，款项可以从工程款中扣减。
2、本案实际施工人以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案件的司法解释》第二十六条规定：“实际施工人以转包人、违法分包人为被告起诉的，人民法院应当依法受理。实际施工人以发包人为被告主张权利的，人民法院可以追加转包人或者违法分包人为本案当事人。发包人只在欠付工程价款范围内对实际施工人承担责任。”为依据，但是根据发包人与承包人签订的《建设工程施工合同》、结算协议以及付款凭证来看，发包人已经实际向承包人支付全部工程款。依据上述司法解释的规定及本案案情，发包人在本案无需承担责任。
3、在实务领域，发包人将工程款直接支付给承包人外的第三方的情形较多。除了实际施工人负责人以外，材料供应商、承包人的财务人员、现场项目部人或委托授权的其他人往往也会收取工程款，如果不注意细节，往往会留下隐患，初步可分成如下几点：
1）没有委托授权手续或手续不规范。有的案件中，虽然发包人能够提供承包人有关人员收款的凭证，但是不能提供收款人的委托手续，或委托手续授权不明，由于施工队伍构成复杂、人员流动性大，较难找到收款人进行核实，甚至根据无法得知收款人的身份信息，增加了发生纠纷的几率。
2）没有收款凭据或收款收据不规范。个人收款，一般是收取现金或票据，然后出具收条、收据或经签字的票据复印件。如收款凭据不能如实、完整地记载收款日期、金额、事由、方式等信息，也容易引发纠纷。
3）收款人向发包人出具借条而非收条的情况也时有发生，实际上当事人之间仅存在建设施工合同关系，不存在借贷关系，出具借条的真实目的是预收工程款。但即使通过书面证据可能被认定为借款，虽然可以也可以通过抵销而计入已付的工程款范围，但是无形中增加了风险。
4）票据支付本身存在的问题，除无背书承兑汇票较为常见外，还有签发空头支票（收款人空白）的情况，这就会导致最终的收款人可能不是票据存根中记载的单位，导致票据记载的内容根本无法如实反映支付情况，从而无法证明支付款项的事实。
5）收取票据的凭证内容有失完整。在一些收条和收据中，仅记载收款的事实，而未载明是采用票据支付还是其他的方式，从而引发关于票据与收条或收据是否指向同一笔款项的争议。
6）施工工地发生欠付工资或人身损害事故后，个别的承包人或实际施工人恶意逃避债务，行政机关或司法机关往往会介入协调，由发包人代承包人履行相应债务。发包人代为履行后，是可以与工程款债务进行抵销的。但发包人垫付后，在诉讼过程中承包人通常会对债权人的主体身份、标的及垫付款项的真实性提出异议。因此，发包人在向第三方付款时，首先必须在行政机关、司法机关的组织协调下进行，不能擅自付款；其次必须仔细核实第三方身份，且付款额度控制在工程款欠付范围内。最后，还要妥善保留证据，同时寻求相关机关的见证。
综上，细节决定成败，在整个施工合同履行过程中，始终要保留相关证据，严谨办事，不能图省事简单处理，也不能轻信他人，否则一旦出现纠纷，当事人就会追悔莫及。
黄征律师为江苏创凯律师事务所合伙人，现为创凯建设工程团队成员，专注于公司法、建设工程、金融法等领域。
